月光傾城

過了不太順遂的一個禮拜。

首先是天氣。據說應該要很溫和美好的霍克灣，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的下了一個星期的雨，不大也不小，既不刺激又不浪漫，不過就是不肯停。每天，我都是濕淋淋的進藥局，然後也濕淋淋的回家；下午下班的時候我的衣服其實都還沒乾的，不過也無所謂啦！反正回家還不是照樣濕透，然後那風也不太溫和的吹個不停，幾乎快把我逼瘋。（不過我有記得帶毛巾去擦頭髮喔）

喔是啊~ 我怎麼不買套雨衣呢？大家都這麼問我。平常雨也沒有這麼下個不停過啊！尼龍外套通常都夠了，而誰又預料得到這種反常的天氣呢？而一向不曉得未雨綢繆的我，自然只能怪自己了。而也不是沒有人主動說要載我一程，可是我決不願意欠人情，熟人尚且能避則避了，更何況新識；我一向只要自己應付得來的事情，絕不求人。於是乎，這麼個可憐楚楚的情況，也不過是自己惹來的，怨不得人。

前任男友對我說我比較沒有女人味的時候，我受了很大的打擊。

我當時有一頭及腰的長髮，寶貝的不行，雖然不至於到某些明星那種變態的程度，可是也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在照顧它（畢竟我不是靠外表吃飯的人咩！）；本身頭髮不是純黑，而是帶點褐色的，所以如果沒有好好照顧，即使髮質不錯，看起來也不美，必須要好好的梳理過後才會有光澤，有空的時候我就會好好整理它，然後顧鏡自憐，欣賞頂上美麗的光環。

我的五官其實有點男孩子氣（其實要不是我個子矮胸部又不小，我可能會選擇走帥氣路線吧！），所以常給人家一種兇悍冷淡的感覺，不過雖然算不上是甜美可人的類型，自認為還算有氣質；大二開始化妝之後，也都蠻成功的，自知不適合裝可愛，所以往氣質路線前進（後來發現這也是個錯誤，因為我粗莽無文尖酸刻薄的形象還是比較突出的。），靜靜不說話的時候，相信表現出來的形象不錯。

除此之外，我會打毛線，雖然手不巧，可是成品都蠻能看的，熱中的時候打了手套圍巾帽子毛衣等等的，都可以穿戴上街。我的針織品非常有＂手工製＂的感覺，很明顯的把個性也編在裡面了，針感大小不一，卻很有個性（自己覺得）。縫釦子補破洞之類的當然也難不倒我。

而且我會作飯，自己對此還有點小驕傲，就資歷來說尚淺（出國至今）、手藝而言也不能算是大廚，可是吃過的人都沒嫌過，我也很喜歡在廚房裡面洗洗切切的，偶爾失敗個幾下，但是水準還蠻一定的。喜歡東西端上桌時候的成就感、喜歡朋友捧場的讚美。

這樣的我被嫌說沒有女人味。

本文的目的當然不是誇耀自己的優點，只是我搞不懂，女人味倒底是個什麼鬼？我的脾氣不好，嘴巴有時尖酸過頭，不喜歡整理房間（這難道是最大的敗筆嗎？那麼我也只得認了orz），可是同時我會打扮（？）、會下廚、懂得一點手工藝（可以稱得上識女紅嗎？）、長相不是惡魔、身材也不算太天使；這樣的我是女人味不足的。

所以男生喜歡的到底是什麼？

他收過我親手織的圍巾、吃過無數次依他口味烹製的餐點、絕不在人前對他發脾氣、也不控制他的生活作息（當然私底下時不時會無理取鬧）。我看見自己和他的畢業合照，很模範啊！長髮盤起、有蕾絲和緞帶的襯衫加上及膝毛裙，笑得那麼甜美，我還以為，女人味也不過爾爾呢。

不喜歡的時候，可以有一大堆不喜歡了的藉口，這我是了解的。

那麼，男人不喜歡的到底是什麼？

我不懂得聆聽、太過強勢、喜歡表現的一付很能幹的樣子；我嘴巴硬、態度硬、面子拉不下，心再軟耳朵再軟也沒有用；我喜歡裝堅強、喜歡裝勇敢、喜歡裝一切都無所謂。

我也懂得撒嬌啊，可惜不夠。我不虛假，所以不夠柔美；我太多嘴，所以不夠含蓄。

他選擇就此走出了我的人生。我聽光良的＂妹妹＂，我聽范瑋琪的＂可不可以不勇敢＂，我聽每一首歌都拼命的落淚，可是又要笑著面對生活。我快樂不了。於是最後我剪去了長髮，加濃了妝，放大了聲線，怎麼說呢，把自己變得比較不精緻。我覺得自己其實變柔軟了，外在的光芒減弱；嘴巴變軟了，可是心卻變硬了；不再故作堅強，可是卻真的什麼都無所謂了。

喜歡如果是可以那麼輕易掛在嘴上的東西，也很容易被奪走吧！

我還是不懂什麼樣的氣質，才是女人味；什麼樣的行為舉止，才是有女人味的。我需要身著白毛衣長布裙，淺淺的微笑、然後眼瞼低垂的說話嗎？或者是，手遮著嘴，一邊嬌笑著一邊說你好討厭喔，手還不忘輕點一下對方的胸口；還是，用慵懶的嗓音、媚惑的眼神，低胸Ｖ領的招搖呢？

當時被初中時的好朋友笑稱退化成良家婦女的我，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沾沾自喜著自己的可愛，雖然努力的想要維持中學那種很有氣概的形象，卻自知虛弱了不少，也不是發自內心的。可是我不討厭那樣的自己，也不覺得這樣的改變是可恥的。

我之後選擇整個遺棄曾經很喜歡的形象，開始厭惡曾經那麼喜歡的那個時候的自己。我照顧自己長髮的時候、妝點自己的時候，不是因為他，是為了自己喜歡，可是因為有負面的附加經驗，我不再喜歡長髮的自己，還有那個理應非常有女人味的曾經。思考了很久，究竟那個時候的我、一年前的我，是真正的自己、還是被他朔造出來的形象？而現在的我，究竟是真正的我，還是受過傷之後的保護膜呢？我傾向於相信這都是真正的我，我不希望自己之前都是裝模作樣的，或著經歷了一段人生路程後就開始裝模作樣起來；那四年間自以為有女人味（後來被否定了）的自己，也不過才多久前的事情而已呀，現在覺得好像是夢一樣。

現在交了新的男朋友，換了新的環境，每天都很快樂，偶爾也會寂寞；我的人生繼續在前進，可是聽了＂愛你不是兩三天＂又會有深深的感觸，聽到人家提起＂女人味＂一詞也會忍不住開始幹醮，談起圖像設計、繪畫、藝術的種種會感慨，然後看NANA落淚了。好笑的是，我可以坦然的跟誰談起外遇劈腿之類的話題而面不改色、提起前男友不帶一絲寂寥或怨恨，不過煮某幾樣菜色的時候會覺得落寞，還有幾項是再也沒有煮過的，因為沒有別人愛吃，然後發現自己就這麼被遺忘了。

而女人味哪！還是一個讓人困惑迷惘的概念啊！男人愛你的時候，你就是女神；他不愛你了，不要擔心，你不會變成垃圾，你只不過就此人間蒸發罷了。女人味，就是你在他心中的存在感吧！當存在感消失了，心動的味道也沒有了，於是你像廉價香水那樣揮發的很快，一下子他就什麼也聞不到了，似乎你從來沒有駐留過，也甭提掛念與否了。

我看著鏡中漸長的髮，迷惘著到底該不該剪，還是任其再次留長？我知道長髮不等於女人味，卻又在長短之間搖擺不定，搞不清楚割捨不下的究竟是回憶或是自尊；卻又覺得，這麼樣患得患失起來，我什麼也沒有放下，而嚷嚷著要前進終究不過是口號啊。

NANA這部電影，其實評價很兩極。一如所有改編的東西一樣，大家對原著的喜愛往往會影響到電影的評價。而我，因為是美嘉迷，所以才去下載了這部電影（這是不良示範，小朋友不要學喔！要記得支持正版！），看了電影之後很喜歡那個故事，所以又下載了漫畫來看。

這兩週我是負責調配區的前線工作，也就是站在櫃檯的電腦後面負責檢查處方箋、輸入電腦、打印標籤。今天下午某位太太進來，她說她還有一個月份藥的沒有拿。嗯，小事情，我問了名字，在電腦系統裡面搜尋她的資料，有是有，不過已經過期了。（註一）

＂某某太太，我們系統上顯示你的repeats都過期了喔！＂

太太（大紅色的短髮，除了臉上的皺紋跟身上的肥肉之外，看起來都十分時髦）：＂怎麼可能過期！我的HRT（註二）啊，我每個月都要吃的。＂

她突然間想起他的臉，他與另一個她在床上翻滾的樣子，然後一股無法遏止的暈眩就這麼襲來，她站在櫃檯後面，緊緊抓住桌子的邊緣，胃在翻滾，空白了幾秒，接著強迫自己重新回到工作上，卻沒有辦法克制的那股噁心的感覺，於是衝到洗手間狂嘔起來。

跟他分手已經快兩年了，她以為自己已經將一切拋在腦後，她幾乎就快把他忘掉，生活裡面所有跟他有關痕跡早該淡去；除了手機裡面那張圖片，她一直沒有刪掉。